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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咲-Saki(天才麻將少女)




 

 

【回歸】

 

 

漆黑一片,任何光源都沒有穿過厚重烏雲,反常模樣讓她的視線多停留了一會。

低下頭,將注意力放在狙擊器上的十字瞄準線,紅色十字中央是一張巨大人像畫,身穿軍服的嚴肅模樣非常熟悉,那是這個國家的創始者,被人奉為近乎神的存在,同時也印在這國家的紙幣上,兩百年前過往的他,兩百年後的影響力還是遠大於現任首相。

今天是決定這個國家前進的關鍵。

當初創造這個國家的創始人後代,即將帶著創始人光環參加首相競選,和創始人有些相似的外貌和早已淡薄的血緣讓他成為最熱門的競選者,今天,身為競選人的他要在這幅世人熟悉的畫像前發表演說,而演說最激烈的那刻,也是此人身上的豔紅之花綻放瞬間。

距離會場有七百七十碼距離的頂樓,大型廣告看板是最好遮掩,無風無雨的絕佳條件,她靜下心,壓抑著穩定跳動的心跳,速率越來越慢,近乎靜止,接下來--只剩下等待。

幾乎刻在腦海中的目標站上舞台,揮舞著手和台下支持者互動,他緩緩靠近十字線正中央,就像走近死神鐮刀的獵物。

男人停止不動,高舉的手總算放下,那一刻,板機也同時按下,耳邊空氣迅速擠壓,發出聲響,看不見的子彈藉著火藥沖力穿過空氣直直前進。

眨眼過後,男人額前灑出大量血花,龐大身軀向旁倒下,站在兩側的護衛也被波及,臉、襯衫都瞬間染紅。

後方的創始人畫像彷彿被灑上紅色顏料,血滴順著重力下滑,在粉色肌膚上流下鮮紅色的淚

確認從瞄準器中看到的一切,坐起身,將熟悉的夥伴拆開,一一放入琴盒,確認所有東西都沒有遺漏後,背起琴盒,拉開束縛著頭髮的髮帶,將同色髮帶輕抿於雙唇,紅色長髮隨風飄揚,確認前方落點沒有障礙物,跳下,穩穩落在屋頂上,自若態度並不像才剛解決棘手的工作。

從電梯中走出,大廳中的人群明顯慌亂,好幾個人擠在電視前方,有些模糊不清的電視上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訝異神情和誇張口吻報導從剛才不斷重複的畫面,一個男人瞬間倒下的影帶,畫面不清的影帶反覆播放,擠在電視前的群眾即使重覆看好幾次卻還是看不出任何可用的資料,他們張大了嘴,對話就像跳針的唱片。

背著琴盒的少女走到馬路旁,高舉著手攔下黑色計程車,自動開啟車門,她彎身坐進。

「要到哪裡?」

「這裡。」

從口袋中拿出字條,遞給對方。

司機推推眼鏡,接過字條,看了一眼後點頭,打檔,踩下油門。

 

 

白色蒸氣充滿整個房間,不間斷的水聲突然停歇,站在蓮蓬頭底下,她拿起掛在門後的浴巾,先擦拭不停滴水的長髮,用另一條浴巾包住身體,推開門,細長纖細雙腿在浴巾下走動。

「幹的漂亮。」

聲音從身後傳來,隨著聲音出現的是熟悉菸草味。

「靖子……我不是說別在我面前抽菸嗎?」

長髮女孩挑起眉,看也不看對方,用浴巾繼續擦拭頭髮。

「妳討厭菸味嗎?」

「不是,只是會染上。」

「很快就會散了。」

靖子不理會對方埋怨,自顧自走向電視旁的小冰箱,拿出啤酒。

「妳怎麼來了?有工作嗎?」

「工作、工作,妳這孩子沒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靖子聳聳肩,用開罐器打開啤酒。

「……總覺得看到妳就沒好事。」

「哼,虧我給妳帶了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下一個目標。」

靖子從口袋掏出照片,看了一眼後往床上丟。

「這算什麼好消息。」

輕蹙起眉,但她還是撿起照片。

「啊啦,聯合公國的……」

「下一任領導人,內定的。」

抹去嘴邊泡沫,將空無一物的瓶子放在桌上。

「他不是有隱者之稱嗎……幾乎不出現在公眾場合的人,我要怎麼做?」

「根據委託人的情報,他每一年某一天都會固定去一個地方。」

「嗯?」

「有雨城之稱的諾爾頓,他唯一的私生子在那裡讀書。」

「妳該不會要我在他小孩的面前殺了他?」

她揚起笑容,帶著一點挑釁。

「是啊,委託人是這麼說的。」

「惡趣味。」

丟下照片,落在地上的照片上是滿頭白髮的老人,厚重圓眼鏡、抿起嘴角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如同平常隨處可見的老人,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胸前口袋上的黃金吊飾,那是聯合公國的五大領導者之一的象徵。

「委託人說:『我要你們在我面前殺了那個老頭。』這樣。」

靖子撿起照片,仔細打量照片中的男人。

「很諷刺,不是嗎?」

她輕彈著照片,叼著菸的嘴角勾起。

「老頭唯一外出的行程,兒子的生日。」

「……確定了告訴我。」

她閉起眼,放鬆身體力氣,整個人往床上倒去。

「久,頭髮要吹乾。」

靖子站起身,走到躺在床上的人前方,伸出手。

「知道了。」

她握上靖子的手,藉著對方力氣將自己拉起。

看著久走進浴室,吹風機馬達噪音透過毛玻璃傳來,靖子將口中的煙緩緩吐出。

「久,就算是妳……也是有感情的嗎……」

她低喃,看了毛玻璃後方的身影,收回視線,轉身走出房間。

 

空氣中充滿水氣,高濕度悶熱感揮之不去,白色襯衫緊貼著皮膚,這種令人厭惡的觸感並不是什麼好預兆。

久抬起頭,確認天空雲朵位置,雲朵移動速度比往常還要快,空氣中的水氣比剛才更加豐富,看來過一會就會下雨。

她低下頭,拉直襯衫,拍去肩上灰塵,簡單打理。前方和自己穿著同樣服裝的女性大概是第一次出任務,顫抖雙肩掩飾不了緊張。

久深呼吸,輕拍上對方肩膀。

「沒事的。」

「……您是……」

「我是……上田。」

久隨意想了一個名字,嘴角慣性勾起笑容。

「上田小姐……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久沒想到,那句話是兩人交談的最後一句。

 

看來只比自己大上一歲的女性身體被子彈貫穿,白色襯衫瞬間湛染紅色液體,來不及思考,反射性翻滾躲在巨大鐵櫃後方,子彈造成的痕跡不斷在鐵櫃邊緣出現,但殺傷力似乎不足以穿過鐵櫃,久靜下心,將長褲拉起,從黑色襪子中拉出一條銀色長管,用力咬下管子上緣的圓圈環,默數兩秒後將管子往敵方丟,閉緊眼,雙手摀著耳朵,強烈爆炸聲傳來,感覺身後鐵櫃瞬間扭曲變形,比料想中還大的衝擊波迅速擴展。

從扭曲鐵櫃下爬出,受傷程度比想像中輕緩,應該是鐵櫃的功勞,不愧是聯合公國兒子住的地方,物品材質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整棟建築物已經失去原本模樣。

久站在殘破瓦礫中,聽到耳邊傳來細微機械聲,用力拉開衣服,從裡面拿出小型通訊器,按下唯一的按鈕,剛接通就聽到靖子的聲音。

「久!是陷阱,快離開!」

己方的對話孔似乎壞掉了,還來不及說話,一陣強光突然閃過眼前,久快速蹲下身,掛在耳上的通訊器還發出刺耳尖銳聲。

「離開那裡,越遠越好,他們派人過去了,快跑!」

靖子的聲音沒有以往輕鬆穩重,久拔下通訊器,用力捏碎,她趴在地上,試圖不讓持燈的人發現自己。

「可惡!竟然被炸成這樣!」

男人的聲音。

「我們太小看她們了。」

「注意點,說不定還能找到屍體。」

由聲音跟燈光判斷,現場至少有四個男人,久看向掉落在左邊的槍隻,特殊外型大概是小牛頭犬式步槍,沒想到這裡竟然會出現這種東西。

嘴邊勾起笑容,她摸索著另一腳的襪子,從裡面拿出一把短刀,藉著不斷閃過的燈光,用力朝著已經殘破不堪的鐵櫃丟去。

金屬重擊聲響吸引男人們的注意,久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步槍,解除安全裝置改成自動射擊,先朝著光源方向射擊,就算沒打中人也能讓現場變回一片黑暗。

絲毫沒想到現場還有人存活,負責探查的男人紛紛被突襲射成重傷,就算想反擊也不知道對方在哪,他們躺在地上哀嚎,分別確認夥伴位置,此時的久早就丟下笨重武器,一手捂著很可能已經斷裂的肋骨,邊往熱鬧地方前進。

 

 

久不確定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不過她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下去。

從屋頂上看下,視線已經模糊成一片,突如其來的大雨讓狀況更糟糕,不過也多虧這場大雨,街上行人沒有人抬頭看著天空,寬大雨傘也遮去多餘視線,讓在連綿不絕的屋頂上行動的久沒有被人發現。

眼前已經沒有去路,她跳到有三公分寬的圍牆上,走了兩三公尺後,雙腳一軟,勉強撐住,蹲在圍牆上喘息,腹部疼痛和身上高熱都在發出需要迅速處理的警告,但這時根本沒心思去管這些,正打算繼續前進時,才剛踏出一步,濕滑的磚塊讓她重心不穩,身體就這樣從圍牆上摔下,撞上放在牆角的鐵桶,發出巨大撞擊聲。

強大撞擊讓久一瞬間恢復意識,她看著前方兩個大型垃圾桶,混亂意識做出判斷,使出體內最後一絲力量,挪動前方垃圾桶,讓自己躲在垃圾桶與牆壁中的細縫。

 

再次醒來時,久只看到空無一物的天花板,身旁規律呼吸聲引起注意,她小心翼翼轉動頸部,身體的火熱感沒有解除,不過手臂內側跟大腿根部卻異常冰涼。

身旁趴著一個緊閉著眼的女孩,金髮在月光照射下看來有些偏白,映著銀白色月光,眉頭輕輕蹙起,似乎在煩惱什麼。

小心坐起身,注意到冰涼感是冰敷貼造成,看來是這女孩的傑作,特別選了血液流動的部位,對方應該有點基本醫學常識,不過這種高熱並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除。

看了女孩一眼,將身上的毛毯輕巧覆蓋在對方身上,挪動身體,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床,自己的衣服堆放在角落,裡面的東西似乎都被翻出來,久注意到桌上散落著各種身分證件和證件夾,看到那個還沒報警,這女孩是怎麼想的呢?

忍不住笑了出來,走到衣服旁,從衣服堆中翻出長褲,拉開邊緣拉鍊,從內拿出手掌大小的方型黑色包,撐著不穩的身體,緩慢走到浴室,點亮燈,坐在浴缸邊緣,喘著氣,這些動作幾乎耗盡她的力氣。

接下來只要把藥打進身體就好,不過似乎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久喘著氣,突然發現有人站在門邊,那個在夢中的女孩醒了過來。

她張大眼看著自己,除了憂心,久再也找不到其他表情。

或許,可以試試……

「啊,太好了。」

久試圖露出笑容,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笑了。

「妳來的正好,可以麻煩妳幫我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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