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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咲-Saki(天才麻將少女)

 


 

 

【婚約】

 

雖然美穗子還沒畢業,但早已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奏家,學院也不再幫美穗子安排課程,以美穗子的狀況來說,如果想提早畢業,只要提出申請就好,不過她並不急著結束最後的學生生活,家裡也沒有催促的電話,也許那遙遠國度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成就。

美穗子站在半身穿衣鏡前方,她對著鏡子,手指上沾有咖啡色隱形鏡片,她小心將鏡片戴上,眨了眨眼,確定鏡片沒有跑掉,完美遮住不同於另隻眼睛的瞳色。

雖然每天都要攜帶,不時還要更換,不過多虧有色鏡片的幫助,美穗子不用以一向自卑的異色瞳孔面對群眾,這點讓她在和人交際上更有自信。

她站起身,用小梳子梳著瀏海,金黃色長髮在梳攏過後更加整齊,輕輕拉攏身上的衣服,確認打扮沒問題後,拿起昨天已經準備好的提包,走出門。

一向不關心美穗子生活的福路家,突然在幾個月前寄來一封信,要求美穗子打通電話回家,出國留學多年才接到家中寄來的信,美穗子非常高興,她壓抑著心中的疑惑和不安、無視那隱隱發出警告的聲音,確認時間不會影響對方的情況下,在深夜中打了通越洋電話。

電話接通那一刻,美穗子認出那低沉而冰冷的聲音是服侍父親多年的管家先生,管家在聽到美穗子的聲音後,似乎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又趨於平淡,他讓美穗子稍等,按下保留後走到書房。

美穗子在電話那端聽著吵雜的電子合成音樂,內心想像父親接電話後說的話,父親要跟自己說什麼呢?他會問學校的成績嗎?他會想聽自己的演奏嗎?美穗子想著,壓抑不住興奮心情。

看著前方的古董鐘,才過了五分鐘,卻像一輩子般難熬,美穗子拉緊披在身上披肩,縮起冰冷到有些疼痛的腳指,口中吐出白色氣息散發著熱度,放在樓梯旁的古董鐘,左右擺盪的鐘擺和齒輪發出細微聲音,咖咚咖咚的走著,再過五分鐘就整點了。

持續演奏好幾回的音樂突然停下,接起電話的人並不是美穗子所想像的人物。

 

「喂。」

「我、我是美穗子。」

「嗯。」

低啞的嗓音彷彿是砂紙磨擦,隱含著不輸於天氣的冰冷,那冷淡的態度讓美穗子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不會叫嗎?怎麼出去這段時間就不懂禮貌了。」

「哥哥……」

「哼,讓妳留學還真是浪費錢。」

從鼻子吐出的氣息在電話那端並沒有因為遙遠而減弱,聽在美穗子的耳裡,明顯看不起自己的表示比任何辱罵都更傷她的心。

「再半年妳就畢業了對吧?」

「是的。」

「畢業了就回來,不用浪費時間再升學了,家裡給妳找了一個對象……」

對方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想吊美穗子胃口。

美穗子沒有任何反應,覺得無趣的對方口氣變得更加冰冷。

「好好謝謝父親吧,那可是一個妳無法高攀的大人物,首相的三子呢。」

聲音除了令人難以忍受的低啞跟冰冷之外,還有股嚴重的回音,美穗子搖搖頭,她知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哥哥,謝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我能跟爸爸說說話嗎?」

不管已經冰冷的四肢,美穗子在電話前蹲下身,抱著膝蓋,從臉頰上滑下的液體落在冰冷地板,液體的熱度瞬間被吸走。

「妳還不懂?就是不想跟妳說話才叫我來接電話,妳以為我很想跟妳說話嗎?」

「……我知道了,祝您安好。」

對方沒有回應,耳邊是電話斷線的嘟嘟聲。

站起身將話筒放回原處,拉緊身上的披肩,她沒有走回房間,反而朝著門外走去,肢體的末端似乎沒有感覺了。緊握著手中的黑色證件夾,另一手碰觸著冰冷的玻璃,玻璃上結了霜,透過霧濛濛的玻璃往外看,一片雪白。

下雪了,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冷。

 

 

 

「福路小姐、福路小姐?」

輕聲呼喚拉回美穗子的神智,她訝異抬起頭,看到戴著眼鏡的短髮女孩站在自己前方,一臉憂慮看著自己,美穗子記得,她總是站在上埜身邊,名字好像是--真子。

「是?」

「妳還好吧?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暈車了嗎?」

眼鏡後方是擔心的神情,美穗子趕緊搖著手,她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沒有,沒事的。」

「唔……果然是蒲原前輩開車開太猛了吧,回去的時候還是我開好了。」

真子直起身,轉頭看向坐在前方的乘客,一個個都倒下去,整台車上瀰漫著暈車的氣息,不過駕駛除外,她正在外頭喝著水,一副輕鬆模樣做著伸展體操,真子也覺得自己能夠沒事真是奇怪。

要是現在有人來襲擊,大概有十成十的成功率。

「那個,不用顧慮我,沒關係的……」

「別這麼說,對了,這樣吧,回程搭部長的車吧。」

「上……竹井小姐的車嗎?」

美穗子趕緊改口,她看了前方倒成一片的乘客中的確沒有她的身影,應該說,早上出發前就沒有看到她。

「說起來……竹井小姐不在這裡呢……」

憋在心頭許久的疑問總算說出口,美穗子像是壓力太大的密閉容器總算開了一小孔,緩緩宣洩出裡頭的壓力。

「是啊,她昨天好像看資料看到很晚,今天早上我去找她的時候,發現辦公室的燈沒關,進去後找不到她,還想說她是不是忘記關電燈就離開了,繞了一圈才發現她把兩張辦公椅倂在一起,直接躺在上面睡。」

真子聳聳肩,口氣有著滿滿無奈。

「所以我就把她鬧鐘時間調晚,留了字條給她,大概晚一點就會追上來吧。」

「部……部長又熬夜了?」

一臉慘白的咲抬起頭,迷茫不清的視線搜索後座的美穗子跟真子。

「嗯,沒錯,等和醒來妳跟她說,讓她去訓訓部長。」

「是……我知道了。」

咲舉起無力的手行舉手禮,隨後又垂了下來,整個人靠在已經昏睡過去的和肩上。

「那福路小姐,請再稍等一下吧,很快就到了。」

「是的,我知道了。」

美穗子點頭,感激對方的關心。

真子點頭回應,走向車外,提醒正在車外做體操的智美。

美穗子看著窗外緩緩搖曳的樹叢,想像對方坐在辦公桌前看資料的畫面,但不管怎麼想,都只能想起那個跟填字遊戲奮鬥的專注神情,還有留意到自己視線而抬起頭回視的笑容。

 

 

 

悅耳的鈴聲由小慢慢變大,原木桌面上的小巧鬧鐘發出不合乎體積的巨大聲響,久緊閉著眼,感覺聲音似乎從各個方向鑽入她的腦袋,那是沒睡飽的症狀,朝著聲音來源伸出手,試圖按掉鬧鐘,一陣慌亂摸索中,突然移動的床墊讓她驚醒,回過神的腦袋告訴她,現在所躺的並不是堅固柔軟的床舖,而是用兩張椅子併起的臨時床墊。

她一手抓住桌子的邊緣,用力將自己拉起,空出的手按下桌上小鬧鐘,藍色的外殼和螢光色的指針頓時換了個較深的顏色。

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另外一張椅子被剛才的動作踢得老遠,還撞到書櫃反彈了一下,她把視線拉回到桌上的鬧鐘,遲疑了兩秒,拿起鬧鐘,敲了敲,指針看來非常正常的走著,一分一秒不差,但是指針所指的時間並不是自己昨天調好的時間,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壓在鬧鐘底下的小紙條。

一眼就認出紙條的筆跡,上面的解釋讓久無力地垂下頭,她一手輕輕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另一手壓著桌面將身體撐起,邁開有些沉重的腳步,朝著辦公室附設的盥洗室走去。

簡單梳洗過後,頭痛症狀減輕許多,久知道她現在還需要一杯熱騰騰紅茶和三明治,站在沾滿霧氣的鏡子前方,一手滑過鏡面,擦出一個可以照出臉和衣領的範圍,穿上米色針織背心,裡面是深藍色直排襯衫,底下是七分牛仔褲,依真子留下字條上所寫的地點,休閒一點的打扮比較合適,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髮圈,幫自己綁了馬尾,想了想後又把髮圈拉開,任由頭髮散落在肩上。

算了,走吧。

推開門,久走到辦公桌旁,拿起真子留下的字條,確認沒有東西遺漏後離開房間。

 

 

 

「喂?部長,妳醒了?」

躲在大門後方避開強風,真子對著手中的電話說著。

「嗯,我們已經到了,妳現在要過來嗎?」

「好,我知道了,那妳到了再打電話給我。」

結束通話,真子看著站在門邊等待自己的人們。

「部長要我們先進去,咲、優希,按照原本安排,妳們兩個跟在福路小姐身邊,我跟和去樓上跟管理者打招呼。」

真子是久的代理人,當久不在時,現場指揮就屬真子的權限最高。

咲跟優希點頭,優希跑到美穗子身旁,親暱勾著美穗子的手臂,咲則跟在身後。

「蒲原前輩,謝謝妳帶我們過來。」

「哇哈哈,沒什麼,老是待在辦公桌前面很累,油資可以報公帳,我也能出來透透氣,一舉兩得。」

露出招牌笑容,她拍拍真子的肩膀。

「不過,有久那種上司,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

「嘛……」

真子露出曖昧的苦笑,她伸出食指指著上方。

「我跟和要上去,蒲原前輩要一起來嗎?」

「好像挺有趣的,讓我跟著吧。」

她們走向一旁的電梯。

 

 

 

久站在門口,靠在柱子上,閉起眼稍作休息,不一會聽到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她張開眼,來者果然是料想中的人--優希。

「部長!妳遲到了!」

優希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她緊緊抱住久的手臂。

「呦,部長。」

真子舉起手打招呼,另一手拿著白色的文件夾。

「事情辦完了?」

久翻開真子遞來的文件夾,快速看過一遍,確認每個位置都有蓋上章後將文件夾闔起。

「辛苦了,速度還真快呢。」

「哇哈哈,我們只提到竹井兩字對方就同意了,久,妳做了什麼啊?」

智美露出大大的笑容。

「什麼都沒作喔。」

久聳肩,搖搖頭。

「大家都還沒吃午餐吧?智美,急著回去嗎?」

看到眾人一致回答,久把視線從文件轉移到智美身上。

「哇哈哈,不急啊,文件什麼的,交給睦月跟佳織就行了,反正由美不時就會去關心她們。」

聽到智美的回答,真子掃過周圍沒有反應的眾人一眼,內心慶幸自己好歹跟了一個有點過於負責任的長官。

「嗯……這樣的話,要不要去這裡呢?」

久從口袋拿出折疊的傳單。

「那是我們前幾天晚上去的劇場吧?」

和一眼認出傳單圖片上最顯目的建築物。

「嗯,好像在辦活動呢……攤販裡面有墨西哥捲喔。」

久指著單子上那小小印刷字體,一聽到墨西哥捲的優希趕緊搶過傳單,瞪大眼看著傳單上列出的攤販名稱。

「真的!有墨西哥捲耶!部長,要去嗎?要去嗎?」

優希拉著久的衣襬搖動,撒嬌說著。

「就是要去才給妳看的,如何?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中午我請客。」

久說著,從口袋中抽出一疊園遊卷。

「那我們快點出發吧!」

優希拉著久的手走向停車場。

 

 

 

坐在副駕駛座上,美穗子有些緊張將安全帶扣上,她用餘光看了身旁的久一眼,對方剛把安全帶扣上,戴起眼鏡,緩緩震動的車體和前方隱約傳來的引擎聲,久的右手流暢操作,另一隻手放在方向盤上,她看著後照鏡倒車,等到車子轉正後,將檔次轉為前進檔,踩下油門。

美穗子很少看到對方便服的裝扮,每次見到久,她幾乎都穿著一身套裝,但還不至於那麼正式,省略了領帶,換成方便行動的長褲,但今天休閒的打扮和以往又有不同的感覺。

眼鏡也是,她平常不戴眼鏡,只有在看文件的時候才會戴上,而現在戴著,可能是開車需要專注和不能影響判斷的視力吧。

注意到美穗子的視線,久稍微減輕油門的力道,讓高速行駛而晃動的車體平穩許多。

「我聽說妳暈車暈的很嚴重?抱歉,智美開車快了點……」

久帶著歉意,嘴邊勾起無奈笑容,她從後照鏡看著後方的車子,駕駛座上已經換成真子。

「啊……沒有,沒事的。」

其實自己並沒有暈車,但美穗子不知道真子是怎麼跟久說的,反正最後決定回程美穗子搭久的車。

「我會開慢一點,不舒服的話再跟我說。」

久點頭,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嗯……」

美穗子點頭,將視線放在寬廣的擋風玻璃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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