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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咲-Saki(天才麻將少女)

 


 

 

【約定】

 

小心打開門,躺在床上的美穗子依舊熟睡,因翻過身,棉被有點掀開,上埜走到床旁邊,將棉被拉起,蓋在頸部以下,她蹲下身,看著美穗子平靜的睡臉,第一次看到的皺眉已經消失。

對不起,不能遵守約定了呢。

上埜在心中低聲念著,抬頭,她只剩下二十分鐘,起身把槍和禮物放在矮桌上,脫下圍巾、外套、手套,一一掛回衣櫥,鑲在衣櫥門上的鏡子前方照出上埜的臉,面無表情,她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關上門。

將自己的衣物塞到袋子中,上埜目光掃過房間,確認沒有任何東西落下。

行李放在一旁,她坐在矮桌前,看著裝著禮物的牛皮紙袋,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但連包禮物的時間都不夠,上埜把槍放進袋子中,突然注意到袋子中的證件夾,拿出證件夾,在經歷過兩任主人而有些破舊,就算拿來送人,對方也不一定會想要吧,如果這不是老師的東西,上埜也不會留著。

思考一會,她把裡面的假證件都抽出來,用美工刀割開內襯,把其中一張假證件割開,抽出有些模糊的影本,剛好背後是空白的。

還不太靈巧的左手寫字,把影本對折,塞到證件夾的內襯,用放在抽屜的針線盒縫起,又寫了一張使用隱形眼鏡的注意事項,一併放進紙袋。

完成這些動作後,她抬頭看向鬧鐘,只剩下五分鐘。

挪近熟睡的美穗子,用目光在心底刻畫她的模樣。

「美穗子,等我回來。」

低喃,上埜起身,拿起裝著自己行李的袋子。

 

 

 

到達約定的地點,把行李放進後車廂,正打算關上車廂蓋時,全身緊繃,不知從何而來的強烈殺意彷如大浪迅速席捲而來,抓起放在袋子中的手槍,以不讓人察覺的幅度左右張望,下一秒,超越人類眼睛捕捉速度的子彈從頭上飛過,後方傳來連續發射的槍聲,她抓緊槍,迅速蹲下身。

車廂蓋被射穿,玻璃也被打破,坐在後座的靖子趕緊彎下身,用雙手護著頭,無視落下的玻璃割傷臉,急忙對車外大喊。

「久!」

「我沒事,有人用衝鋒槍朝著我們射擊!」

「看得到攻擊者嗎?」

她們聽到一陣引擎急速加速的巨大咆嘯聲,躲在樹林的車子迅速衝出。

上埜判斷錯誤,架在天窗上的武器並不是小型的衝鋒槍,而是輕型機關槍,可以連續射擊百發以上的子彈,車子朝著她們衝過來,從天窗探出頭的男人正將槍口瞄準躲在車旁的上埜跟車內的靖子,上埜知道自己來不及躲避,就算躲到車身的另一邊,那12.7釐米的大口徑子彈可以穿過脆弱板金,就像用刀切豆腐一樣容易,決定生死的瞬間,久無意識揚起嘴角。

右手握緊手中的槍,瞄準操作機關槍的男人頭部,計算著,震動的車體跟大型的機關槍遮住對方身體一大截,增加瞄準難度,不過上埜還是穩穩用左手手指按下板機,槍枝發射的子彈筆直前進,如果車子沒有前進,子彈只會穿過耳朵,下一刻,男人額頭開出艷麗血花,頓時失去控制的身體卡在天窗上。

駕駛跟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查覺不妙,副駕駛座上的男人降下車窗,想瞄準後座的靖子,卻不知道已經將自己送上斷頭台,當防彈玻璃藉由動力降下時,不知道從哪來的子彈打中自己的手,他握住流著血的手,惡狠狠咒罵一聲,對著負責開車的男人大吼,要對方再開回去。

黑色悍馬車因速度而繞了一大圈,在白色雪地上留下黑色的胎痕,再次朝著靖子襲擊,這次似乎是想利用車速撞死對方。

靖子趕緊從破爛不堪的車子中爬出,和上埜一起躲在車子後方。

「久,他們的目標是我,妳快離開這裡!」

「徒步跟汽車比嗎?妳也太看得起我了。」

上埜露出笑容,眼底似乎沒有畏懼。

到這種時候還可以開玩笑,靖子無奈瞪了她。

「那妳有什麼好辦法?」

「拖延時間。」

上埜迅速站起身,藉由破爛的後車廂蓋掩護,朝著悍馬車的擋風玻璃開槍,但是擋風玻璃也裝上了防彈強化玻璃,那幾發9釐米的子彈根本不構成威脅。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得意裂開嘴,他揮舞著還留著血的右手,從張大的嘴型可以看出對方正在大喊:撞死她們!

就在車子快撞上擋在兩人前方的車子時,劇烈強風襲擊而來,風的吹法很奇怪,從空中直直向下,她們同時抬頭,黑色機體在湛藍的空中看來分外明顯。

悍馬車也發現那台突然出現的黑色機體,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連掉頭逃跑的時間都沒有,黑色的機體突然開了個縫,伸出一隻閃著黑色光芒的槍管。

熟悉的細長槍管讓上埜瞬間判斷那是組織新開發的武器,三個禮拜前還幫開發組測試--已經可以實用了嗎?

伴隨不小的槍聲,防彈玻璃應聲破裂,駕駛的頭部在子彈的作用力下向後倒,擋風玻璃上染上一片紅,悍馬車頭隨著駕駛死亡失控,朝著上埜跟靖子躲避的反方向撞去。

兩方的車頭撞在一起,躲在車身後方的上埜跟靖子也被影響,衝擊力使她們跌在地上,身上多了許多擦傷。

靖子跟上埜扶著歪斜的車體站起身,黑色機體緩緩降落,嬌小的機身大概只有往常直昇機的一半大小,機身門開啟,有個人從上頭跳下,她手中拿著剛才上埜見到的武器,比起一般狙擊槍還要大上一點的槍管和瞄準器,難怪可以一槍打破防彈玻璃。

對方越走越近,波浪短髮跟臉上的眼鏡,清秀臉龐和纖細身材可以看出對方的性別。

「早安,靖子姐。」

對方先向靖子打招呼,口音聽來有點特別,隨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上埜。

「初次見面,久前輩。」

「妳是……」

「她是真子,新進的成員。」

站在一旁的靖子向上埜介紹,隨後看向被壓斷的長煙管。

「嘖,又要重買一支了……真子,妳怎麼會來?」

「靖子小姐離開後組織就接到消息了,派我來看看情況。」

「妳很厲害呢,操作的很順手。」

「不,是瞄準器的功勞,而且這麼近……前輩比較厲害,上次暗殺候選人的工作……」

真子的話還沒說完,上埜餘光發現悍馬車的副駕駛座上似乎丟出什麼東西,她反射性拉著真子跟靖子倒下,強烈閃光和爆炸,震碎的玻璃朝著三人飛來,就連停在遠處的直昇機都沒有倖免,堅硬板金上有著細小的鐵塊撞擊痕跡。

避免爆炸風波的兩人緩緩爬起,靖子看著後方扭曲變形的悍馬車和已經看不出原貌的房車,副駕駛座上的人不死也成廢人了,她轉向真子,正打算要真子連絡總部派處理善後的人,卻發現真子瞪大了眼,訝異的盯著什麼。

「真子?」

靖子也朝著對方的視線看去,發現上埜倒在地上,一手壓著右眼,那右眼上方插著讓人怵目驚心的玻璃碎片,紅色液體順著傷口流出,就像一道眼淚般的在臉頰上畫出道路。

「久!」

「久、久前輩!」

被靖子的聲音拉回神的真子也趕緊上前查看上埜的傷口。

「真子,快聯絡組織,找出這附近跟組織有關的醫院,叫他們派遣最優秀的醫生過來!」

「是!」

真子丟下累贅的武器,跑向直昇機停放的位置,拉開門對著裡面的駕駛員大喊。

靖子守在上埜身旁,雙手緊握住她的手。

「久,沒事的、沒事,冷靜,妳別亂動。」

「叫我冷靜……妳、比我還……激動吧……」

上埜揚起虛弱的笑容,用力握緊靖子的手,讓對方知道自己沒問題。

「骨頭……大概斷了幾根……我、想說……」

「別想在這時候給我說什麼遺言!我不會聽的!」

靖子對著上埜大吼,但上埜卻露出為難的笑容。

「……遺言……不對,不是、如果,是以前、前的我,不管活著……還是、死,都一樣……可是,靖子……我找到,想做的事情……了……還有……約定,所以……」

「要活下來,對吧。」

「嗯,靖子……拜託妳了……」

「當然。」

上埜的態度讓靖子冷靜許多,只要對方有求生的意願,那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很高。

靖子緊緊握著上埜冰冷的手,看著真子和駕駛員抬著擔架跑近,她們合力把意識模糊的上埜抬上擔架,趕緊朝著直昇機跑去。

 

 

 

久緩緩張開眼,看著只有掛著燈的天花板,米白色的底和散布於這空間的樂曲十分搭配,柔和的曲子已接近尾聲,她看向正專心演奏的美穗子,腦海閃過一些字眼,她知道那是自己設下的防線。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腦中的警告不停的大喊,阻止著,自然垂下的雙手握緊後又鬆開。

 

纖細手指不停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移動,有時交錯、有時分開,每根手指的位置、速度、節奏、力道都沒有出錯,然而樂曲的情感似乎隱隱有著異常,當她按下最後一個音符時,突然有人從後方抱住自己,熟悉的香味和散落在肩上的紅髮,美穗子一下就認出抱住自己的人。

「上……竹井……?」

「美穗子。」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美穗子愣住了,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在身後的人身上,接觸的位置越來越熱,耳朵似乎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體,久不同以往的模樣,讓美穗子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把雙手擺在哪,只能輕放在琴鍵上。

「上埜……?」

這熟悉的名字一脫口,聚集在眼眶中的淚水也隨之落下。

「對不起,妳等很久了吧……」

久發覺抱著對方的手背上滴到溫熱的液體,她的心又狠狠的縮緊了,把頭埋在對方的髮際中,碰觸著柔嫩的肌膚。

「對不起,美穗子,對不起……」

「歡迎……歡迎、回來……」

美穗子好不容易說完這句話,破碎的聲音和控制不住的淚腺隨著尾音落下而泣不成聲。

「上……埜、上埜、上埜……」

美穗子轉過身,緊緊抱住久,她將頭埋在久的肩膀,累積許久的淚水一次爆發。

三年、三年,自己是多麼想將這麼名字喊出口,這三年來的每一天都在期待,不管是上下課從宿舍到學校的這段路,或是去超市採買的那段路,又或是到各地演出的路上,她每時每刻都想著對方,那有時壞心的、無奈的、溫柔的笑容,一舉一動,表情變化多端的臉上又會是什麼模樣。

期待、落空。

彷彿每天上升落下的太陽,持續不斷的輪迴。

 

 

久感覺到自己肩頭的衣物因水分而緊貼著自己的肌膚,纏繞在耳邊的哭聲和懷中不停發抖的美穗子--果然,太晚了呢。

她輕拍著對方的背,在心底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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